疤逼Q

王伯伯半閉著雙眼,口中念念有詞,「魯迅根本是個徹底的虛無主義者,不是紅色搖旗手。等一下你們三個新演員要作的東西,進去了你就不單是做動作...,狂人日記裡講的就是死亡與歡愉的並存。」



星期二晚間七點,穿上練習褲。幹,竟又出現在牯嶺街的我,琢磨著王伯伯的一言一語,躺在裝台中的黑盒子裡,雙手雙腳離地,將身體化作滾動在烤架上的肥美肉塊,慢 慢 慢地滾,一個點著地後換另一個點著地。從一樓滾到二樓,無聲地練習著自己的身體。不時得發出嬰兒的笑聲間或痛苦的尖叫。





星期三下午二點,阿忠發給我們一張演出的流程,90分鐘的演出,所有的情節只在一張A4紙上,首先是狂笑之後是眾人其聲發出「啊」。緩慢蹲下、低頭、雙手在地上撫摸、發出嘶聲。之後緩慢起身,注視著場中的阿忠,他是個人慾望與渴求的代表。看著他,阻撓他離開場上。



阿忠逃離,大喊吃人。走路1、走路2、走路3開始。





走,一個頻繁日常的動作。不同的重心、速度、情緒、眼神,可交織出千百種身體的樣貌。學著走路。



走路2,演員可以即興以當時的慾望作出任何動作宇場上任何人互動,撞、踢、呼巴掌、掐、抱、摸、聞、捏、滾、拉、扯、推、打、吻。



走路3結束,定位、緩慢露齒、張嘴、走向觀眾、大笑、流口水。



之後進入慢烤人肉的烤爐。燈光下,半閉的雙眼看見自己恍惚的意識。一輪接著一輪,看似無意識的肉體踏著雙腳。

我進入牢房,看著雙腳,想起香港牢房內的寒氣,逼著我起身。走向麻繩,看著祥林嫂的影子,緊咬住麻繩,用盡全身的氣力,吼著沒人聽得清楚的話語,終究,還是被麻繩打回。



終場,與眾人互聞互咬,我終於承受不住,疊著他人的身體,聽著自己呼吸的聲音,帶有溫度的淚提醒我得站起來。





成為演員的過程裡,我變得更敏感於自己的情感,同時突而滿溢的情感經常從我身上流過。所以我在舞台上嘶吼,在舞台後流淚。遇見眾人的時候沉默,遇見個人的時候說個不停。









一場狂人日記吃人的演出,耗盡我所有的聲音、力氣,撫摸腫脹的臉,兩天半的時間,濃縮的情感與肢體。








留言

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

給演員與非演員的遊戲(Games for the actors and non-actors)

給我熱門景點

雜菜論文